第96章

  那些公益和基金会是师徒二人共同运作的,但外人看来,所有的称赞获利都归于了他。
  这一切都因裴珠去世后,作为父亲的裴成济心中有愧,从不愿接受那些美誉,反而被世人所谩骂能让他心中好受一些。
  正好在基金会出事的那两年。
  裴成济病了,去国外休养了一段时间,而房轩和几位编剧界的前辈闭关创作,只偶尔出国探望师父,对于基金会的管理交由老家的亲戚去负责。
  小地方的人容易在面对大量金钱时产生动摇。
  事情就是这样狗血地发生了,事后的整顿也进行得堪称到位,只是房轩内心的愧疚没有半分价值,弥补不了小朋友遭受的创伤。
  更何况,他在上周签售会结束后,收到了一份来自海外的资料,让他的愧意无处遁形。
  来信人叫“luo”。
  那里边的文字将房轩的血肉千刀万剐,将他的心脏撕扯碎裂,因为基金会遭受痛苦的小朋友,极有可能是恩师外孙。
  因多年前小医院的疏忽下,将同时出生的小孩抱错了,让他们认为裴珠的孩子去世了。
  而真正的活下来的孩子,正是裴珠的骨肉,却被没有责任担当的未成年家长,丢弃在医院大楼后的角落里。
  字字句句。
  这么狗血淋头的事不曾发生在他创作的剧本里,却在现实中给了他当头一棒。
  如果那份资料是恶作剧,那么,在房轩去到霍林顿见到薛霈的瞬间,几乎笃定了真实性。
  而凭借舞台上那么像裴珠的身影,继承母亲基因的音乐天赋,他的恩师也认出了那是自己的外孙。
  “哗啦——”
  就在这时。
  病房里的裴老人家推开了门。
  房轩回过身,屋内外的师徒二人皆是眼色通红,从来都疾言厉色的裴成济,竟是颤抖摇晃的样子。
  “我的外孙还活着。”
  “我要去见他。”
  每一句都充满了来自内心深处的愧疚。
  裴成济颤巍巍地走出来,被房轩伸手搀住,他弯下了那本该笔直的身躯,老人家的眼泪滑落在衣襟上,哽咽不已:“……是外公对不起小霈。”
  第四十章
  夜色深沉。
  薛霈从私家车下来,穿着表演后换上的校服,小肚子有些吃撑了,被李玫瑰牵起小手,迷迷糊糊地走回了陆宅中。
  像是打了场仗的小朋友睁不开眼皮。
  薛霈经历了表演、领奖、苏老师邀请的聚餐,忙活到这会儿,躺在榻榻米上缓神,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,小小地呢喃了一声。
  李玫瑰拿着毛巾来给小孩擦脸,稍微凑近,听到漂亮的小孩子是在找哥哥。
  “莱恩少爷去接他的小叔叔了。”
  李玫瑰神色温柔,耐心地解释道,“应该是有比较重要的事,否则不会看完佩佩表演,送了花,就马上赶过去呢。”
  薛霈软扑扑的脸蛋泛着红晕:“那哥哥看完我的表演了没有呢?”
  “当然看完啦,”李玫瑰一边走去给薛霈倒水,一边说着,“应该有悄悄给佩佩拍了照片呢。”
  薛霈瞬间睁开了双眼。
  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小手表没电了,像个挪动缓慢的小蜗牛,找个地方充电,再趴在亮起光的小屏幕前,这才看到了来自哥哥的消息。
  从在初中部观众席的角度。
  好几张照片都拍得很有美感,像艺术展上的作品,但拍摄的照片只有上场和鞠躬落幕,想了想,这期间的哥哥肯定很认真在听他拉琴,所以不会分心拍照片。
  薛霈心满意足地笑了下,翻了个身,难得这般松弛,等着李玫瑰给他放浴缸水准备泡澡。
  这期间的他好像睡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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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为了这场表演太累太累了,但……又好像不止是身体上的疲累。
  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缺了一块。
  薛霈不清楚,更不知道外边的吵架是真实存在的,而回家途中,陆莱恩一连串的伦敦腔带着强烈的攻击性。
  叔侄俩在别墅外迟迟不肯入内。
  豪车里,眼见成熟稳重的小侄在生气,陆洛侧去眸,一双玻珠质感的绿瞳,敛起在商界上的冷凛气场,不擅长的哄了起来:“能不能让叔叔知道你生气的原因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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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陆洛不吭声,跷起了西裤下的长腿,有种无法预料的沉默。
  陆莱恩直直地望回去,眼底下藏着怒火,这是他破天荒地对亲人语气抬高:“小叔叔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伤害到佩佩吗?”
  陆洛稍微挑了挑眉,他与陆莱恩的父亲、也就是自己的兄长出身有别,从小到大生活在伦敦的富人区,曾接受正统的继承人培养教育,无性恋者、没有后代,更避开了兄长和兄嫂的恋爱脑。
  所以,哪怕他对幼时的陆莱恩也是溺爱的,但长大后,更多的是要担起责任,对小侄子这个未来陆氏集团继承人寄予了很高的厚望。